【继国兄弟】落日
「何が悲しい?」と尋かれたって
就算被人问道「为何悲伤」
何も哀しんでなど居ないさ
我会说 我并不为任何事物感到悲伤
丁度太陽が去っただけだろう
也许只是 太阳恰好落山了而已
*
今天的天气相当一般,冷得好像太阳只有个形状,冷得好像平流层落到了地面。大约两点多钟的时候可能下了一场小雨,现在地面上的浮土还有些粘腻。继国严胜稍稍打了个颤,呼出口白气。
冬天快到了。
天气冷下来几分倒也无所谓。猎鬼人的工作让他锻炼出了坚实的躯体,春夏秋冬的气温变化对他来说不足挂齿,添减衣物不是那么着急的事。他一手搭在腰间的日轮刀上,一边听着身后竹刀往来劈砍清脆的声音一边转过头去,看向远远群山中那颗颜色尚嫌生涩透嫩的太阳。
冬日天黑得快,而清晨也来迟得很。对猎鬼人来说相当于是工作时间变长了许多。几丝被扯得又松又飘渺的羽毛似的云朵被熏成好看的橙色,那橙色嫩得不足以担当曜日这一称呼。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太阳就会落下去,而月,继国严胜已经在天空中隐隐看见了月的影子。
清晰的,淡薄的影子,在悬着太阳的天空中很难被发现的淡淡月轮让继国严胜下意识握紧了刀。这把属于他的刀可以自如地使用被称为月之呼吸的招式,但那月亮的光辉再皎洁也不过是日光怜悯地润泽了他些许,真正璀璨的,璀璨到连这太阳都要盖过的是继国缘一,是他的胞弟和他的剑技。与他比邻真叫人作呕,连月与日同在一片天空下都让他的胃隐隐翻腾。
坠落吧,继国严胜背过身去的时候忍不住这么想。快快落下去吧,这轮太明朗的太阳快落下去,把夜留给他继国严胜,留给月亮,留给鬼。这样他就可以在战斗中,在呼吸时短暂地忘记继国缘一,只专心于剑道上。
继国严胜渴盼鬼的出现,有一只,两只,三只鬼出现,和它们战斗,在那时候他就能暂且将太阳与太阳周围的一切抛诸脑后。
这是苦修,继国严胜。苦修。他这么告诫着自己——拼死地锻炼,呕血地挥舞日轮刀,片刻不休地训练着自身,与他人比试,落败,再锻炼,直到战胜为止。现在他可以在每一场切磋中都稳占上风。
除了继国缘一,他是唯一的例外。
这个名字在他嘴里咀嚼了太多年了,然而那苦涩和辛辣历久弥新,愈发浓重得要他落泪。
继国缘一。
缘一。
缘……一!
只有他的存在就让一切动荡不安,让他心慌意乱,因为这世间竟有他这样高洁之人,简直无可救药得显得他面目可憎,行迹猥琐。
缘一!
“……兄长?在做什么?”
继国严胜慌张地转过身去。为什么是慌张地,为什么你一面对他就手忙脚乱,面露难色……愈发显得你居于人下。
“要吃晚饭了,兄长。”他轻轻地歪过头,像是担心的神色微微通过他蹙起的眉头传达出来,“在看夕阳吗?”
“没有。”他又别过脸去,不知为什么地觉得眼睛酸胀,“没有。我等下就来,你先去吧。”
天这时候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在寂寥无声的浓郁的蓝色里,只有树叶在沙沙地响。呼啸的风,清冷的雨,还有……他深红羽织被风吹动的声音。
“过段日子,也许可以去赏红叶了。”缘一的声音像是从山的一边传来一样朦胧试探,“上次除了鬼的寺庙邀我们去……”
“我要磨练剑技,你去便是。”
“他……”
“你快去吧,我稍后就——”强烈的酸和苦涩突然从继国严胜的腹部冲上来,一口莫名返流的胃液在嘴里翻滚,他拼死压住那种想弯下腰呕吐的冲动,硬生生忍着烧灼一样的痛楚把那胃液又咽下去,生理性的一股泪水却从一只眼角微微滑下来,“我稍后就来。”
“没事吧,兄长大人?”
别跟过来,不要再跟过来了,你让我自惭形秽成了这个样子。继国严胜转过身去快步离开,泪水在风里糊干成了黏黏的一道印子。
“兄长是在为何而悲伤?”
不是“是否在悲伤”而是“为何而悲伤”,为什么你会这么敏锐呢,继国缘一。继国严胜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嘴里苦涩的味道尚未褪去。
只好再撒一个拙劣的谎。
“我不会为任何东西感到悲伤。”他声音颤抖地望着已经落下太阳,什么都看不见的朦胧群山,“只是,大约太阳恰好落山了而已。”
*
独りきり置いて行かれたって
虽说丢下我一人就走
サヨナラを言うのは可笑しいさ
但还说「再见」也太过可笑
丁度太陽が去っただけだろう
只是刚好 那太阳落山了而已
就是他抛下我一个人走了啊,继国缘一站在那红月底下望着残缺的尸体和那支被砍成两半的竹笛,你又把我抛下了,我再没能超过你,也没能被你了结。你怎么能对自己才华酿出的恶果如此不负责任呢,缘一?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弃我而去,轻易地回归神的怀抱?
他又想起他流着泪撒的谎,可恶,他根本就没法在继国缘一面前撒任何谎。
不过是太阳落山了,那稚嫩得可笑的太阳每日都定时定点地落山了罢了。
为什么他会如此悲伤?
为什么他要为此悲伤?
继国严胜绝不会和丢下他溘然而逝的继国缘一告别。既然分道扬镳,他们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存在过,只是稀松平常的太阳落下了——他拾起笛子,这么想。
只是落日让他莫名地感到悲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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